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忙，我经常在姥姥家住。记忆里，无微不至的姥姥，在日常生活中什么都会干，剪窗花、缝香包，无所不能。她不求一丝回报地照顾着我们，我觉得她是我人生中最好的慈母形象写照。
在我刚学会走路那几年，姥姥已经从农村搬进了市区。每天早上，她都会牵着我的手去逛早市。那时姥姥还很年轻，身子骨硬朗，总有使不完的劲儿。她性格外向，人又热情健谈，小区里的大爷大妈基本也都熟悉，她逢人就介绍自己这唯一的外孙女，也就是我。
母亲告诉过我一件往事，那时候我走路还不太熟练，不停摔跤，有一天在韩城太史公园路边我跌倒了，就坐在地上大哭不肯走，姥姥一次又一次扶我起来，跟我说不怕，有她在，慢慢来。姥姥的耐心引导，给足了幼小的我安全感。等我再努力站起来后，姥姥奖励我坐了当时很流行的三轮蹦蹦车，五块钱一次，她一个人可从来舍不得花那钱。那是我第一次坐，感觉既新奇又开心，姥姥看着我欢快的样子，摸摸我的头笑了。
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姥姥，每天的生活就是买菜做饭，一日三餐准时准点做了几十年，默默付出、任劳任怨，仅仅是为了让家里每个人回来时都有口热饭吃。后来，等我长大了，每次说要去看望姥姥，她早早就开始准备饭菜，在厨房一待就是一上午，做的都是我爱吃的那几道菜。等到开饭时她自己却不上桌，总是让我多吃一点，再多吃一点，非要等我们吃饱她再吃，怎么劝都不听。生来节俭的她，剩饭总是舍不得倒掉，我母亲说了她好多次，可她依旧如此，一边打扫一边说：“倒了可惜呀，我那个年代可买不着这些好东西呀！”每次我回单位前，姥姥还会给我装好多她自己蒸的包子和馒头，还有腌的蒜薹咸菜，对我说：“你单位离家远，在陕北吃不着这些，多拿点，拿多点！”以至于我每次从姥姥家回来，都是大包小包。
几年前，我母亲给姥姥买了一个智能手机，姥姥说：“这种高科技的东西我从来没用过，再给用坏了，现在钱不好赚，你们就好好攒钱！”我也理解她的想法，就“骗”她说没多少钱，充话费送的，想我了还可以视频通话。她一听还能在手机上看见我，就半信半疑地接受了。朴实的她，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唉，乱花钱，乱花钱！”
现在，姥姥年龄越来越大，而我在外地忙于工作，只能休假回去看看她。这次回去，看到她头上的银丝越来越多，腰痛和腿伤一个接着一个来，身体不如以前。我让她好好歇着，但她还是坚持要给我们做饭，一边慢慢走向厨房，一边自嘲着说：“我这人老了，腿脚也不行喽！”听到这话，我鼻子一酸，说不出一句话。是啊，人都会变老，而我却想让她永远年轻。
世界很大，而姥姥的世界却很小，小到只能装下我们，连她自己都装不进去。她这一辈子做的所有事，全都是为了我们。而我的世界很大，看着时光如水般流逝，我内心生出了难以压抑的自责和愧疚，因为曾经我也常常忽略她……
作者单位：陕煤运销集团陕西智能煤炭物流有限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