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称饺子为扁食,我们最喜欢母亲包的素扁食。
冬至前几天,母亲就张罗着购买做扁食的食材,当然,离不开最佳搭档——父亲这位好帮手。于是在母亲的“口谕”下,父亲开始在纸片上记录食材内容:白萝卜、粉条、豆腐、土豆、青椒等一一记清,鸡蛋当然不可或缺,因为家里有,就不需要再买了。像老黑酱、辣椒酱、豆瓣酱、花椒盐、芝麻盐等调味品平素就备好了,只等调馅用。
通常冬至前一天下午,母亲就准备馅料。
先用耪床耪白萝卜条。作为主料,最起码得两三个大萝卜。耪好后,放入80摄氏度左右的水中焯两遍,再用笊篱捞到盆里过冷水,用纱布将不烫手的萝卜包好挤出水分。
接下来耪土豆条。土豆条淘洗干净后,需要上火翻炒。放两勺油,大料同步放入,待油快冒烟时,再将蒜片和葱丝依次放入油锅,随着蒜葱泛黄,将土豆条和切好的青椒丝迅速倒入锅中,不停翻炒,半熟时,淋少许酱油上色,再加几勺盐,入味,出锅。
与此同时,父亲开始剁萝卜,双刀挥舞,很快长条变断丝。炒好的青椒土豆也被母亲倒在案板上。父亲用力剁着,刀与案板碰撞发出“咚咚咚”的声响,节奏明快、韵律和谐,仿佛戏班子里的司鼓手有节奏地敲打着牛皮鼓,回味无穷。十几分钟后,萝卜、土豆、青椒已掺杂在一起。
母亲也没闲着,将打匀的蛋液倒入锅中,随着油温上升,蛋液慢慢凝固,赶紧用筷子打散,出锅。再淋少许油,待油温起来,将切好的姜丝和碎香菜撒入锅中,待姜与香菜的香味一出,顺手将豆腐丁撒入,不停翻炒,加少许盐,出锅。
此时,父亲剁馅已剁到了火候。母亲将炒好的鸡蛋和豆腐也倒在案板上,并接过父亲手中的刀边剁边翻搅,同时将老黑酱加放两勺、花椒盐两勺,继续翻搅。用筷子夹起少许素馅放入嘴中尝尝味道,感觉有些淡,再放少许盐,翻搅一会儿,再让父亲尝尝,感觉味道正好时,一大案板素馅就算剁好了。母亲将剁好的馅铲到大圆盆里,再用勺背将盆里的馅抹成圆堆状,淋几滴香油,抹匀,为的是锁住馅料的鲜味。
有几次正好我也在场,能够帮助父母打打下手,尝尝味道,洗洗案板,收收工什么的。看到一大盆白中有黄、黄中带绿、绿里裹翠,散发着鸡蛋、豆腐、葱、姜、香菜、椒盐及老黑酱混合香味的素馅,食欲随即升腾起来。
晚上,父母就要早早歇息了,白天剁馅累得腰酸背痛,毕竟都到耄耋之年了,岁月不饶人哪。
冬至当天上午,父母就开始给我们几个子女挨个打电话,让我们晚上过来吃素扁食。说实在话,要不是母亲打电话叫吃扁食,还真不知道这天就是冬至了。
午后,母亲稍加休息,就起来开始和面捏扁食了。老家素扁食的包法很特别,扁食皮在拇指和食指相互作用下,一左一右,交替捏紧,像变戏法似的,一眨眼工夫就变成麦穗状,前面露出尖尖角,后面圆滚滚。面醒好后,母亲在案板上撒上面粉,将面团揉一会儿,切出一块,搓成长条状,再均匀地切成小面团,撒上面粉,用小擀面杖擀成圆片,只等包馅了。母亲唤父亲端出素馅,开始捏麦穗扁食。只见她捏起一个圆面片放进手心,拿起小勺挖出一勺馅扣在面皮里,摁实,抿光,将面皮折叠回来,紧捏面皮边沿,捏成麦穗状。一个多小时,一百四五十个扁食整整齐齐准备妥当,就等我们到齐开宴。此时,父亲正在酸罐里用木槌捣蒜。母亲又将蒜苗切碎放在一个碗里倒入老陈醋。这样,一碗蒜醋、一碗蒜苗醋,再搭配上辣椒酱和豆瓣酱,谁想蘸啥就蘸啥。
夜幕降临了,室外变得更加寒冷。屋内,老老少少齐聚一堂,吃着父母做的香味扑鼻的扁食,有说有笑,仿佛又回到童年时代。是啊,父母在,家就在。那热腾腾的扁食里包的全是父母浓浓的爱!(孟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