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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云峰:写春联

2024年02月23日

年的怪兽呼啸而来,一岁有一岁的面目,一岁有一岁的感受。关于年,最难忘的还是红彤彤的春联、热腾腾的饺子,还有阵远阵近的鞭炮声。

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快过年了,单位都要组织书法爱好者为职工写春联。写春联的场所多选在会议室等宽敞明亮的场所,便于刚写好的春联晾干。下班从那儿过,会议室的桌子、椅子上全都放满了写好的春联,红彤彤的一片,特别喜庆。先到的职工边看边挑选心仪的春联,家住农村的职工给写春联的燃上一支烟,你来我往地开上几句玩笑,片刻之后,贴大门的春联也就有了。

写春联是个“技术活”,也是个“体力活”,执笔的通常都在矿区书法界小有名气。单位直属的那几天可以把其他活放一放,井下工作的则能到地面潇洒几天。矿工会则郑重其事地发个活动通知,为各单位提供红纸、墨汁,还会在社区支个摊位,找个天气晴朗的日子组织书法爱好者一起挥毫泼墨,和矿区居民一起迎春纳福。摊位周围乌压压的都是等着要春联的,拿到的举着春联从人群里往外挤,好像捡个大元宝,回到家里还不忘对人吹嘘谁写的,写得如何好。要是书法爱好者,还会对着春联比画几下,咂摸着要是自己写,该如何运笔,如何令人刮目相看。

老张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牡丹。在单位干宣传员时写春联,干车间工会主席时写春联,干党支部书记了,还在写春联。老张写春联有个特点,收笔时肘带腕、腕带手猛地一提,聚精会神地瞄上几眼,然后点燃一根烟,拧开保温杯盖子,摇着头对着杯子里的茶汤吹上几口,坐在椅子上微眯双眼扫视一下满屋子的春联。看上去,既满足,又带点完成任务后的释然。来拿春联的职工照例会给老张敬上一支烟,说上几句字如何好如何遒劲有力的客套话。春联很快被扫荡一空,老张的精神也养好了,就一边感叹着腰老了、腿不行了,一边拿起笔来,在盛满墨汁的碟子边缘调整下笔锋,继续龙飞凤舞。

现在,写春联已经不吃香了,家家户户过年都钟情于买那种烫金的印刷品春联,手机一点,就快递到家,十分方便。大概只有在年前乡镇的大集上才能看到写春联的景象了,围观的人也少了很多,使得写春联带有了深深的年代印记。但那份美好的感觉,蕴藏的年味,却长久驻留心中挥之不去,从不曾想起,从未曾忘记。

今年的雪多,南方北方都争先恐后地下了好几场,北方有鹅毛大雪的豪放,南方有细雪纷飞的婉约,下着下着,年就来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赶在年假前,在寒风呼啸中推开会议室的门,和正在写春联的“老张”寒暄一番,带上几张红彤彤的春联回家,心里一定暖和和的,年过得也必定特有滋味。

作者单位:内蒙古鄂尔多斯市准格尔旗龙口镇智能公司麻地梁煤矿宣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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