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定民营经济促进法，是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作出的重要部署。10月10日，国家司法部网站和国家发改委网站同时公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民营经济促进法》（草案征求意见稿），将首次在国家法律中对民营经济概念进行规范。
对民营经济概念理解的分歧关键在于如何看待“民营经济”中的“营”字。“营”到底是经营，还是所有？即是指经营方式，还是指所有制形式？一直难以形成共识。字面上，“民营”好像就是民间经营、公民经营，是经营方式，但如果真的如此简单就会有那么大分歧了；而之所以在理解上争论多年而不能统一，恰恰说明问题并不像字面意义上那么简单。民营之“营”是经营，但必然也涉及所有制，存在公有制与私有制之分。由于民营经济概念不仅没有形成统一规范，甚至还不是一个合法性用语，宪法和法律均无它的踪影，所以对它的理解不仅学术界分歧巨大，连政府管理部门内部的不同解释也大相径庭。比如，同为张家口市，按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口径民营经济只包括个体工商户和私营企业，基本是“民有”“私有”的概念；而按市政府的解释则十分宽泛，连集体企业和外资企业都包含其中，民营经济被解释为“非国有”。张家口市政府系统对民营经济范畴把握差异巨大的情况并非个案，带有一定典型性。民营经济概念理解上的混乱，导致不同方面对民营经济核算范围和统计口径难以统一，数据多头不仅不利于国家关于民营经济的科学决策，也会对民营经济的管理和政策落实带来不利影响。科学规范、明确界定民营经济概念已经成为经济理论和现实发展的共同需要。
名不正则言不顺，概念需要“名”副其“实”。理论上，经营方式和所有制形式，二者泾渭分明，概念上不容混淆。按照名实相符的原则，任何学科中一个新概念术语的提出，名称都应与其所要表达的内容严格一致。问题在于，“民营经济”的称谓不是学术界从科学体系出发主动“提出”的概念，而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火热实践中在多种因素作用下由“社会选择”自然形成的称谓，这一选择过程正是社会“考虑”用语合理性的一种方式。“民营经济”这一看似模糊的概念名称在中国改革开放这个特定的社会环境里有其现实合理性，没有更合适的名称可以替代。这种模糊是一种需要，“学究式”地苛求民营经济概念的“名实相符”，现实中行不通，反倒有脱离国情近于迂腐之嫌。
实际上，社会选择了“民营经济”的说法也就赋予了“民营经济”以特定含义，其对象所指也已被约定俗成。撇开这一名称的字面含义不说，民营经济“实际上”指什么在公众的认知中都心知肚明，在党和国家的政策文件以及领导的讲话中也很明确，它就是一种非公有制经济。因为在政策文件和领导讲话中对发展民营经济的强调，总是与坚持“基本经济制度”、落实“两个毫不动摇”、重视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政策方针相联系。例如，在民营企业座谈会上的讲话中谈“非公有制经济人士要健康成长”时，说的就是“广大民营经济人士”“民营企业家”“新一代民营企业家”。再如，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在关于“坚持致力于为非公有制经济发展营造良好环境和提供更多机会”的论述中多达9次提到“民营经济”“民营企业”“民营中小企业”等 。这里的“民营”并非单纯由民经营而指为民所有，即“非公有”、私有。民营经济字面上是“经营形式”实际上指“私人所有”，这种概念名称看似“名实不符”，但只要是一种约定俗成就具有现实合理性。现实中这种情况并不鲜见，如“私营经济”之“营”字，字面上也是经营方式，实际上却是所有制性质，人们对这种“名实不符”早已习以为常。因为早在37年前的中共十三大就已明确“私营经济是存在雇佣劳动关系的经济成分”，已被广泛接受。而对民营经济概念的“名实之争”由于缺乏权威界定，至今争论不休，亟需予以明确规范，即将正式出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民营经济促进法》有望终结这种纷争。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营经济促进法》（草案征求意见稿）拟把关于民营经济这个重要概念的政策含义上升为法律规范，给出民营经济组织的法定概念，是依法治国和国家经济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必然要求。民营经济促进法规定：“民营经济组织，是指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依法设立的由中国公民控股或者实际控制的营利法人、非法人组织和个体工商户，以及前述组织控股或者实际控制的营利法人、非法人组织。” 这样，民营经济就是私有的营利法人、非法人组织和个体工商户所有经济活动的总和。民营经济概念的法律规范具有重要意义。它有利于统一核算口径，为政府提供民营经济发展的可靠数据，作为国家决策、制定政策、精准施策的依据，有利于明晰政策对象和国家促进民营经济发展的一系列方针政策的贯彻执行，有利于国家整体谋划包括民营经济在内的现代化国民经济体系健全和发展，有利于统筹协调国有经济和民营经济的综合优势应对复杂严峻的国际挑战，化险为夷，取得主动，从而有利于促进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更好推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助力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作者简介：
张润锋（1978-），女，汉族，河北邯郸人，硕士，河北经贸大学副教授，研究方向：制度经济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