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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29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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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云峰:独 酌

一座桥,一泓水,一片水乡人家。跨过这座桥,就能看到小镇的夜市。每到傍晚,明亮的灯盏、鼎沸的人声,就打破了白天的沉寂。三五亲朋、七八好友在这里推杯换盏,品尝美味佳肴,一天的疲惫,在欢声笑语、觥筹交错中一扫而光。

一个小方桌,一个不大的老鹅汤锅,一碟花生米,一包中华烟,一瓶江小白,一个因灯光折射发亮的酒杯,与他坐在小凳子上的高大身材很协调,但相较周边动辄几人的欢聚畅饮,总觉着有点寂寥、有点另类。

习惯了,每次上窑几个工友都要找个附近的小酒馆,一起喝上几杯,感觉比啥都痛快,比啥都解乏。完成一班的工作,就像打了场胜仗,喜欢那种辣辣的感觉滑过喉咙在腹部发热的感觉,还有工友一起天南海北吹牛侃大山的氛围。

他说,今年四月他就退休了,本来不指望还能出来疗养,谁知矿工会和单位说啥都要把这个机会给补上。

我可不是酒鬼,虽然每天都小酌一点,但都把控得很好,一点不耽误早上健步十公里。

说话时,你感觉他在看着你,又像透过一层薄雾凝视着远方。安安全全地退休,有一个还很棒的身体,这是很多矿工梦寐以求的。可他却用独酌怀念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怀念着下班后与工友举杯痛饮的欢乐时光。

他的眼中有男子汉的坚毅,仔细观察,又略带着与高大身材极不相称的羞涩。我忽然想起了哲学这个词汇,哲学,矿工的哲学,他好像已把这门学问完全参透,从他的眼睛里,我仿佛看到了很多矿工勾肩搭背,在宁静的夜晚,哼唱着跑调的歌曲,挥舞着手臂,释放着完成一班工作后的疲惫。

在无风的夜晚,很难听到小桥下流水的声音,河岸两边几根粗大的管子呈倒L形插入水中,溢出的蒸汽热腾腾的,在微凉的夜晚,看着就很温暖。据说这汲取的就是供应附近各疗养院的温泉水,在规定时间内开放,把标间内浴缸放满,就能享受泡温泉的快乐了。

从夜市回去的路上,两边高低错落、零散分布着一些住房,不多的灯光和拆除的门楼、墙体,诉说着这里已经过一次拆迁的洗礼。“人都集中到别的地方住楼房了,这里说开发,几年了还这样……”从一名同行的工友口中,我得知了这里冷清的真相。

路不远不近,开裂的地面说不上平坦,但踩在上面还算坚实。清冷的街道、斑驳的店面,让我总与那个独酌的矿工对应在一起,他的音容笑貌也随之在我的脑海中来回盘旋。我总想从对他的观察中寻找到一些想要得到的信息,好像得到了,好像又什么都没得到。只是,那份独酌,似乎已上升为一个现象、一种境界。

黑漆漆的井下,是另一个世界。当从刺眼的阳光、明亮的灯火中来到这个世界,就有了另一种思考、另一种情怀,另一份牵挂。但对幸福的渴望和追求却是相同的,甚至更加炽热。一个人、一杯酒,就完成了“躲进小楼成一统”,对于这个熟悉又不熟悉的新世界,还需要深入观察和了解。

作者单位:内蒙古鄂尔多斯市准格尔旗龙口镇智能公司麻地梁煤矿宣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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